在華人基督教圈子裡,不同群體對「猶太文化根源」有不同的詮釋,有些很謹慎地將範圍限制於學術參考的層面,但也有一些群體沒有設限的意識,盡收不同渠道搜羅回來的東西,將之視為「猶太文化根源」,查實這些所謂「猶太文化根源」的東西,是猶太教群體在不同年代的遺產,當中不少涉及秘術、邪術等奧秘主義,有導致信仰嚴重偏差的危險。 有見及此,本事工邀請了內地一位專研塔木德的學者,為這題材撰寫一篇短文回應,讓讀者能從另一角度了解當中的危機。
對猶太教神秘主義(Kabbalah)的一些討論
猶太教神秘主義有很長遠的歷史淵源,它產生的背景是猶太人的苦難史。神秘主義企圖靠神秘的方法獲得神奇的力量以解救猶太人的苦難,他們有的試圖預言猶太人獲得拯救的年代,有的在人們對“彌賽亞”降臨的熱切盼望中,自稱是彌賽亞或彌賽亞的替身。他們也以神秘的觀念來解釋聖經,認為「妥拉」在字面之外,更有很多隱藏的涵義,甚至希伯來文的22個字母也有各自的靈意,到了13世紀,有一批頗有影響的神秘主義著作出現,這些書內容複雜,晦澀難懂。喀巴拉派(Kabbalah)信徒經常聲稱,猶太人在地上受苦,但在天上將得到勝利,他們經常依靠神秘的法術來驅鬼治病,此外,他們經常捆綁“彌賽亞”觀念,做出各種預言,儘管幾個世紀以來,這些預言不斷出現不斷揭穿,但在神秘主義思潮的影響下,這類事情一直都會繼續。
我有個老師,也是美國著名猶太裔作家、社會活動家以及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Elie Wiesel,此公今年已經86歲了,曾是納粹集中營的幸存者。Wiesel寫過一本很有名的書叫Night,描寫他在集中營的經歷,需要強調的是,Elie Wiesel出生於東歐的羅馬尼亞,過去那裡是猶太神秘主義盛行的地方。在Night那本書裡,Wiesel寫到了他試圖進入猶太神秘主義的心路歷程,他是這麼寫的:
那會我們的社區里有一個助理拉比,人們都叫他拉比毛什,就像他從來沒有姓氏似的。在哈西德秘教的禱告室里,他甚麼都幹,是個打雜工。當地人都喜歡毛什,他很窮,一無所有。我們鎮上的人經常幫助生活窘迫的人,但不喜歡他們,拉比毛什則不在其列。他離群索居,不給別人添麻煩。他掌握了一種藝術,一種使自己微不足道、不惹人注目的藝術。他的體態像小丑一樣笨拙,人們看見那副邋遢、羞怯的樣子就想笑。我卻喜歡他那雙夢幻似的大眼睛,他經常注視著遠方。他很少說話,他唱歌,不,應該說是哼。我從一鱗半爪、不甚清晰的歌詞中聽出,他哼的是神明受難和捨金納的流放,根據猶太教神秘主義(Kabbalah)的教義,捨金納等待著救贖,他的救贖與人類的救贖息息相關。我認識他是在1941年,當時我不到十三歲,我小心翼翼地遵守教規,白天學習塔木德(注:塔木德是關於猶太人的生活、宗教和道德的口傳律法集,主體包括《密西拿》和《革馬拉》兩部分,在猶太教中,是僅次於《聖經》的猶太經典),夜晚則經常跑到教堂為聖殿的毀滅而痛哭流涕。
有一天,我讓父親幫我找一個老師,指導我學習猶太神秘主義(Kabbalah)。“你太小,邁蒙尼德(Maimonides)(注:邁蒙尼德是很偉大的猶太法學家、哲學家和科學家,生於西班牙,定居埃及,著有《迷途指津》等著作)說過,一個人不到三十歲不能冒然進入神秘主義的世界,那個世界充滿了危險。你應當先學習基本課程,學習能夠理解的課程。”“我們這裡沒有能領悟神秘主義的學問家。”父親補充說道。實際上,他想讓我徹底打消學習猶太神秘主義(Kabbalah)的想法,但是我自己還是找了一個老師,他就是拉比毛什。
一天黃昏,我在祈禱,他在一旁看著。“為甚麼你祈禱的時候總是在哭泣?”他問道,好像很瞭解我。“不知道。”我回答,心裡也頗感困惑。我從來沒這樣捫心自問過。我哭泣是因為……因為我感到一種內在的需要,非哭不可。僅此而已。“你為甚麼祈禱?”過了一會兒他又問。我為甚麼祈禱?這個問題太奇怪了。我為甚麼活著?我為甚麼呼吸?“不知道,”我對他說,心裡越發困惑,越發不自在,“不知道。”
從那天起,我經常看見他。他語重心長地解釋說,所有問題都有一種力量,一答出來就會消失……他喜歡說,人通過向上帝提問而接近上帝,這樣的對話才是真正的對話。人提問,上帝回答。但是,我們無法領悟上帝的回答,不可能領悟。因為答案隱藏在我們的心靈深處,至死都在那裡。真正的答案,埃利扎,只能在你的心靈中找到。“那麼,毛什,你為甚麼祈禱?”我問道。“我祈求內心的上帝賜予我提問的勇氣,向上帝問真正的問題。”
每天晚上,當虔誠的猶太信徒們離開猶太會堂後,我們就這樣談話。我們坐在半明半暗中,只有幾只燒了半截的蠟燭,搖搖曳曳,閃著微光。
一天晚上,我告訴他我很鬱悶,因為我在當地找不到能教我《佐哈(Zohar)》的老師(注:《佐哈》Zohar是猶太神秘主義(kabbalistic)的經典)。他深沈一笑,沈默了很久才說:“神秘真理的花園有一千零一道門。人人都有自己的門。他不能走錯,也不能指望從別人的門進入花園。一個人要是進錯了門,不僅會身臨險境,還會危及花園裡的人。”毛什一連幾小時與我談論猶太神秘主義的啓示和奧義。這就是我的入門課。我們在一起反復誦讀《佐哈》Zohar的同一段文字,不是為了牢牢記在心間,而為了探尋神明的本質。許多個夜晚過去了,我漸漸相信,拉比毛什能幫助我進入永恆,進入問題與答案契合為一的時空中。